儿子生日 ---作者：巴漠

更新时间：2023-09-02 20:25:42点击：

家人微信圈得知儿子过生日，我已身在大连理工大学，参加为期一周的培训。脑屏不觉现出儿子明澈深醇的眼睛，阳光笑盈的面孔，乐和可人的模样，心下暖暖的。
每年儿子过生日，家里人总要小聚，这次我却在异乡，做了异客，于这逆旅中更添了对儿子，还有家人的万分牵念，亦为有“犬子”如斯而倍感欣慰与自豪，足见父子连心。说到父子关系，有中国最后一位土大夫之誉的汪曾祺，在写父亲的一篇文章中，用了一句貌似“大逆不道”的话来概括形容，——多年的父子成兄弟，自矜眷怀之情跃然纸上。
我不敢遑论斯言，亦从未如此表述过与儿子的关系，但细细品味汪老夫子这话确如陈年佳酿，饱蘸醇香滋味，不由我眼底过电影般随之而现与儿子的历历过往，时间背后不正有这句话的注脚么？何况在这人生回首山河已是秋的境遇，岁月的微起鬓霜，管你愿与不愿，“老朽”这字眼深罩了你。何况常在书海里浸泡，潜出的智识与达观，不容你有顽冥不化的“依老卖老”，反多出对儿子的理解与支持。儿子也谦逊有加，对这“老朽”还多信任钦敬，许多工作与生活中遇到的难题，常掏心窝子讨教，你不得不持了为人父胸襟，坦言谆谆，更须蔼然平和，真若汪老夫子那句话的具象矣。
儿子幼年求学时际，或在那青春叛逆期，我有过“严父”的苛责斥叱，那是自古就有的“为人父”角色所为，过后常多检视懊悔。因之儿子初高中，到外地上大学，乃至走向社会从业，成长成才成家过程中，颇多放下“严父”架子，拿出足够耐心，改变了祖传的刚硬，或文字，或言语，或关切，总在细微的潜移默化，引导熏染。记忆中，我幼时多遇严父的藤条威迫，“错误贩子”样常写检讨书，因之有人说我善写文章，我总调侃，那是自小给父亲写检讨练就的，可我从未将这些转加在儿子身上，毕竟时代不一样了。
依着我自家族沿袭下来的秉性，还有长期从事文字工作，追求完美的积习，凡事多较真，却对儿子无了强制苛律，还见温软慈目，在人在我，都是疑讶。记得一次，儿子到单位，有事找我商量，我与他的探讨见诸比譬生动，语多幽默风趣，儿子也毫无拘谨畅所欲言，默契不乏彼此笑声，恰好单位一个副职进来，见此情景，眼神里闪出光泽。儿子恭谨告辞后，他不无感慨：“你们父子俩的关系还真是好！”我只嘿笑不语，耳边响起了汪老夫子那句话，颇觉心爽意快。但这况味只在心里，不可与外人道，否则让人哑然失笑，还觉你真“烧包”一个。嘿嘿，此种感受隐忍在心，挺好的。
孩子属于社会，这是一个不争的现实，原生家庭莫再去束缚孩子，孩子自个前程的奋进不怠，与父母的渐行渐远是必然的。这若雏鹰，翅膀硬了自会搏击长空，老鹰当为它们欢喜才是。儿子成家后，有了自己的家室，事业的空间，因了职业性忙碌，同在小城，平素难得见面。妻子无意间说起见娃一面还真难，我嘴上虽说娃忙正事哩，心里还是起了阔大的思想波涛。但还是强忍住了，毕竟儿子专注在事业，那种凡事总要做好的秉习，恰与我同出一辙，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，心下也为他以事业为重而觉荣光。
孰识我的人，都知我有读写的嗜好，还善积累思考交流。看民国大师们的作品，我发现了“谨饬”这个词，原以为是大师们自造的，百度后还真为汉语词语，其意为：谨慎小心，古语有“文临事谨饬，御下严整”。与儿子闲谈，我说了这个词语的涵义，不久发现儿子的徴信名成了谨饬，真是一个谦虚好学，见贤思齐的好孩子，我深以为然。
我常给同事说，好同志是表扬出来的，好娃是夸出来的。常在会上赞扬同事，亲朋面前表扬儿子，不觉竟成了我的两大特点。儿子确乎值得我夸，他秉承了那来自先祖的的乡村质朴，坦诚实在，将那谨饬还真做了为人处事的底蕴。他那内里的朴讷纯善，见在言行上，总有敦厚稳实，还会包容蓄蕴，常设身处地替人考虑多，宽和谦逊，细微处让人觉到他的热忱。他常将干事放在第一位，执着敬业，言语不多，只挽袖真为，善于与人协作共进，尽心尽力，锲而不舍一做到底，颇有业绩成效。凡与他共事的人都能感出他的格局与情怀，许多认识儿子的朋友，遇见我也常竖拇指说：“你那娃可真优秀！”我听后虽嘴上谦虚一番，不免心里乐开了花。
忙碌在他虽成常态，可我与妻子总能觉到他那殷殷的“乌鸟私情”，为人子的细腻纯粹。无论怎么忙迫，他每月总会抽空与儿媳回家看看，还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，邀一家人在外面小聚，拉拉家常，说说心里话。在这样的温馨时刻，听到儿子关于人生的许多设想，事业打算，那种向上向前奔搏的劲头，让我不觉联系到这些年他一步步走过来的扎实印迹，全然责任担当的样子，心里只说，这孩子长大了，成熟了。儿子用心带给家庭带来的欣喜与温暖，还有那孝亲氛围，委实让这平凡岁月增色不少。
我总有一个观点，做为后人，把日子过好，可算最大孝行。儿子找到自个的爱情，儿媳也开通达观，温良纯善，两人爱得浓厚，常见手拉手的情形，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。他们平素日子里的契合关切，细节温热，言行顺和，也让我与妻觉到了有儿有女的幸福。两个娃生活光景好，事业家庭经营得妥善，为长辈的不为他们操心，也会舒心，这不正是一种可赞的孝心么？
昔年看过几位前辈写儿子儿媳，家庭日月的文章，那时还年轻，对此私下常多哂笑,现在不觉自个也忝列其中，大抵乃岁月使然吧。
就这样，父子情谊，儿子的种种可爱处，汪老夫子的那句话，默然触碰在大连这个浪漫滨城，欣欣然写下这么多，也算是对儿子生日的祝福吧。
2023年8月9日，大连理工大学
作者简介：巴漠，嗜读写作者，文学学士，渭南市二黄水文化顾问，曾在省内外各种刊物发表论文、散文、小说近百篇，出版作品二百万字，著有诗文集《驼铃声声》，文论集《跋涉集》，散文集《水怡》，长篇小说《火山口》（陕西传媒网连载）、《黑石村往事》，小说《白马道》获中华文学星光大道、《今古传奇》第二届全国优秀小说奖，获2022年度网络“最佳诗词奖”、《华文月刊》最佳小说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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